第 1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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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 章
那男子自縊後，兩人便被三生碑拋了出來。
兩人神色各異，殿中一時陷入安靜。
蓉臺吃驚：“你們，看到了自己的前世？”
姝窈艱難地吞了口唾沫，心虛瞄了一眼心事重重的謝霽，欲蓋彌彰地笑出了聲，連連擺手，口齒不清：“怎麽可能，我們都沒有前世今生，也許是這碑壞了，要不得就是識錯了人，我們不是剛才畫面的人。”
蓉臺仔細審視這碑，他不敢觸碰：“沒有啊，剛才我還看到了摯友的前世。”
“她轉世了。”姝窈撓了下後腦勺，借此轉了話題，“哪裏可以看得到她的命簿？”
“這裏有碑文。”蓉臺指著一排小字。
“道州陽城，煙花柳巷傾城動，郁郁寡歡花瞬折。”姝窈雖然不懂，但是感覺不太妙的樣子，“似乎是有人賞識，但無人愛。”
戰神竟然輪回為青樓女子！姝窈暗自驚訝。
蓉臺不顧念那麽多：“能有此次輪回，千載難得，不便多方挑剔，欲望是不能滿足的。”
姝窈十分認同這句話。
處理好事務的顏斐趕回來，震驚盯著他們：“你們，還在？”
姝窈點頭苦笑：“我也很震驚，可能我們運氣太好了。”
“你們沒有前世，進入三生碑竟然還能回來？”顏斐對他們刮目相看，“以前是小看你們了。”
姝窈打著馬虎眼笑著，並不是很願意接話。
她宛了一眼謝霽，他今天異常沈默。
四人回去的時候，謝霽望了眼那塊碑，眸光浮浮沈沈，在姝窈呼喚下收回。
顏斐打下姝窈又想伸去摸彼岸花的不安手，視線在兩人擺動：“你們是打算先尋找高人呢，還是先找解咒印的法子。”
姝窈這才想起來，她昨天意氣之後，還和顏斐抱怨了半天。
她瞥了謝霽一眼，硬著頭皮：“我……一向有始有終。”
三人視線轉到了謝霽，他沈默了片刻，開口：“高人已知，咒印不知，先尋已知。”
九層獄王身為神職，私自用禁藥，造成冥府大亂，亡靈異動，且用私職謀權傳給子嗣，皆為大罪。
後續事務都交給了顏斐處理，她一時忙了起來，抽不出身去助姝窈尋那高人。
只得在堆積公文裏，飄出抱歉的嗓音：“找人還得你們親自找，更有誠意些。只得告訴你們，道香高人是九重天的古神，退隱在冥界，他德高望重，我們是無權支配他。”
姝窈垂著眼尾，趴在桌子上，像個委屈的小貓：“顏斐，你這些都是廢話，你直接告訴我他所在之地，我們親自登門拜訪。”
顏斐探出腦袋：“蓉臺不是無事，他也來過通靈城，對此很熟。”
“他——”姝窈咬著嘴唇若有所思，也是，蓉臺這人最好欺負了。
.
蓉臺信誓旦旦，氣喘籲籲，對天發誓：“我保證，這個，一定，是那老頭的地盤。”
姝窈手撐著膝蓋，望著百丈高的石階，欲哭無淚。
“好想用靈力呀！！”
蓉臺胸腔起伏，很久才回了她的話：“為了能討他歡心，我們還是心誠點吧。”
謝霽繞過擋路二人，面無表情上了臺階。
姝窈像個炸毛刺猬，手惡狠狠指著謝霽的後背，無緣無故開罵：“這麽寬大的臺階，非得從我們眼皮底下過去？！”
謝霽駐足，淡淡看了她一眼：“你體力很差。”
姝窈面色鐵青：“謝謝，你體力很好。”
走走停停中，姝窈每次都看到，謝霽在拐角休息庭閑坐良久，等他們上來，又健步如飛，循環既往。
姝窈腳趾磨得生疼，若不是看到謝霽一次坡腳走路，差點以為反彈系統失效了。
她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，她絕對不會和謝霽成婚的理由。
姝窈拖拽著蓉臺，兩人相互扶持中，終於迎來了終點，正要喜極而泣時，一個人突然被甩了出來，從臺階頂端滑落，最終停在三人下方的拐角處。
姝窈揚起嘴角，對蓉臺挑了下眉：“蓉臺兄，這一幕熟悉嗎？”
蓉臺黑著臉怒瞪她。
千階宮終於露出了真容。
和從山麓向上望的俯視感壓迫不同，平視著千階宮，才知那種壓迫感不是高度造成的，山風浩蕩，且松柏郁郁，一派幽靜、肅穆之氣。
蕩滌靈魂中，才知時光是如此悠長。
偌大的門庭下，有一約莫十二三歲的小生，在清掃落葉。
姝窈向前，合十躬身：“小兄弟，請問道香高人在此處嗎？”
“不在。”小南沒有擡頭，依舊認真掃落葉。
每天都會有很多人，前來拜訪，此個回答都成了條件反射。
“小兄弟，我們真找高人有重要事情，麻煩你通報一下。”姝窈幹咳一聲，又拉下臉。
“姐姐。”小南露出稚氣的小虎牙，用最無害的小臉說著最狠的話，“剛才那個人你看到了吧，若你再廢話，你身後那兩個人，也會如此。”
“還有這好事？”姝窈若有所思，躍躍欲試。
蓉臺拉住要沖動的姝窈：“冷靜，你還真想這麽幹呀？”
姝窈垂下的睫毛猛然顫動，嘴角含了一絲狡黠，一張一合：“自然不是。”
遂手猝然拍在蓉臺的胸口上，他來不及反應，下一秒向小南撲來。
小南接掌抵住他的後背，風吹散他的須毛，畢竟是小孩，喜怒哀樂都顯在臉上，他伸出掃帚向他橫去。
還好蓉臺反應快，才沒得破相。他眼神在兩人來回飄蕩，心中郁悶升級。
小南哪肯放過他，掃了一早上的地就很煩，他握緊掃帚，深吸一口氣，繃緊嘴巴向他奔來，在最近處，雙手握緊把手就是一頓亂捶，搞得蓉臺四處逃竄，還要不停喊冤。
姝窈得逞，拉著謝霽跑進了宮裏。
蓉臺指著兩人背影：“小鬼，你倒是去攔著他們呢？”
小南最討厭“小鬼”這個稱呼，像脫韁的野馬，甩手掃帚追緊他。
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，蓉臺無奈，只得陪他練習，消失突現，告訴他出招不對，力道太小。
千階宮太大了，整個青綠色的石墻圍住半個山頭，姝窈一時不知道從哪裏找起。
她趴在墻頭，懟了懟謝霽的胳膊，小聲抱怨：“我們這要找到猴年馬月？”
她的碎發拂過謝霽的臉龐，他有些微癢，皺著眉神色奇怪地盯著她。
“你傻了？”姝窈壓著聲音，靠近審疑端詳著他的臉。
清風剛好，徐徐吹來，加重了謝霽的呼吸。
正在此時，有一男子嗓音帶著飛鏢冷峻拋來。
“何人擅闖千階宮？”
謝霽單手摟住姝窈細腰，另一只手精準接住飛鏢，兩人穩穩落地。
飛鏢所帶的靈力，猛然被擋住，形成的氣波將周圍的落葉掀飛。
姝窈才看清楚面前的人，身著淺藍色的刺繡長袍，頭發束著白色錦帶，如山中走來的清雋書生，孤拔直立望著二人。
待文倦定睛看清楚姝窈，頷首一笑，微微抱歉：“原來是位姑娘，不好意思，先前冒犯了。”
姝窈怔了一下，接話：“是我們擅闖，才是冒犯。”
“姑娘前來，所為何事？”
姝窈：“我們找高人有要事商討。”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全然將謝霽丟在別處。
文倦恍然，嗓音溫涼：“原來是找我師父，他先前去了黑市，還未歸。”
“未歸？”姝窈疑惑，“黑市已經被毀，公子不知道嗎？”
“這個，還未聽說。既然黑市毀了，師父可能去了其他地方。他很少長待千階宮，”文倦擡手之間，都散發著俊逸，“這樣，姑娘跟我前來，我將師父老人家的各個去處畫給你，你好去搜尋。”
謝霽扯住要動身的姝窈，未走。
一把飛刃向他們氣勢沖沖刺來。
謝霽剛要出手，文倦一個反手，那飛刃被折回，啪穿進樹裏。
文倦清冷且淩厲：“師妹，莫要傷了貴客。”
貴客？怎麽我一個翻墻而入的人，還成了貴客？
來無影去無蹤的師妹，不知何時拔走了劍離開了。
文倦轉身對姝窈笑了笑：“姑娘莫怪，我看落日西斜，姑娘要不要在此吃頓飯？”
“多謝，不必了。”姝窈也客氣回覆。
再這麽說下去，她會更不好意思的。
謝霽眸裏盛著冰，滿含敵意地睨著他。
文倦很快在地圖標出去處，指著其中格外紅的點：“你可以先去這個地方，我以往要找師父他老人家的時候，十次有五次可在此處找到。”
姝窈感激涕零：“多謝兄弟。”
“莫要客氣，姑娘無事可以來千階宮坐坐。”
謝霽扯過地圖，別在了兩人中間，拉姝窈走了。
千階宮很大，但人很少，鮮有人走動，他們從側門而出。
謝霽突然背過身子，對姝窈說：“上來。”
“嗯？”姝窈壓著雀躍的嘴角，“你要背我下去？”
謝霽冷冷：“嗯。”
姝窈嘴裏說著不好意思，但怕他反悔，敏捷跳上他的背，摟住他的脖子。
咯咯笑了起來，甚是欣慰：“阿霽，你終於明白了，我舒服了，你就舒服了。”
謝霽沒搭理他，只想得文倦那殷勤的模樣，心裏就悶悶的。
兩人撇下蓉臺，下了山。
通靈城的街道，晚上是百鬼游行。
各色各樣的鬼怪跟在鬼王身後。
盞盞燈籠懸掛街口，銀花火樹，如天上浩瀚繁星。
帳幔飛舞，流光溢彩的繁華夜色，好一番熱鬧。
這種時候，街上禁閉店門，待百鬼走後才開。
蕓蕓鬼怪之中，有兩人格格不入，逆流而行。
謝霽本想順勢帶姝窈飛到那地方。
但被姝窈東西不分的指揮搞混了方向，兩人這才走路前行。
鬼頭竄行，本應該回避，但兩人如初生牛犢一頭鉆進。
等謝霽已然鉆出來時，本跟在他身後的姝窈，沒了影子。
人山人海，喧鬧四起，無從找起。
謝霽靜下心感知自己，不暈，不恐懼，沒有刺痛也無異樣的身體，本該放下心來，但他卻不安。
那種不見姝窈在視線範圍，心躁動不安。
此前從未有一種感覺。
像淺嘗了禁忌果，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他蹙緊眉，又擠進鬼流，沿路返回，沒有。
心就像萬千螞蟻亂竄，他立在流叢，目光一沈，騰風而立在了一座轎上，嚇得色鬼花容失色：“公……子，有何事？”
謝霽沒理她，站在高處向下面掃視，還是沒有。
他跳下轎子，大喊姝窈的名字，撥開鬼群。本有序穿行的群流，被謝霽擠亂。
他額頭逐漸掛上密密細汗，那種茫然無措的模樣惹得眾鬼側頭。
色鬼晃著酒釀，撇下嘴角，唾棄且得意地“嘁”了一聲。
若真是魔頭，怎麽會慌成這樣。
在人群推搡中，謝霽停了動作。
他眸子失去焦距，某種信念在被滿滿侵蝕。
這時候，一聲清脆且歡愉的女聲，在路對邊響起。
少女活潑嬌俏蹦跳著，頭上掛著紅色的吉祥貓耳帽，向他大力擺手。
在流動的鬼叢，世界突然安靜了，只有有力跳動的心臟。
一種失而覆得的奇怪感覺，在謝霽心裏匯聚。
正踮起腳，提著剛買到的兔子燈籠，向對面的謝霽揮舞著手的姝窈，怔住了，她真真切切聽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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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臺吃驚：“你們，看到了自己的前世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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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臺仔細審視這碑，他不敢觸碰：“沒有啊，剛才我還看到了摯友的前世。”
“她轉世了。”姝窈撓了下後腦勺，借此轉了話題，“哪裏可以看得到她的命簿？”
“這裏有碑文。”蓉臺指著一排小字。
“道州陽城，煙花柳巷傾城動，郁郁寡歡花瞬折。”姝窈雖然不懂，但是感覺不太妙的樣子，“似乎是有人賞識，但無人愛。”
戰神竟然輪回為青樓女子！姝窈暗自驚訝。
蓉臺不顧念那麽多：“能有此次輪回，千載難得，不便多方挑剔，欲望是不能滿足的。”
姝窈十分認同這句話。
處理好事務的顏斐趕回來，震驚盯著他們：“你們，還在？”
姝窈點頭苦笑：“我也很震驚，可能我們運氣太好了。”
“你們沒有前世，進入三生碑竟然還能回來？”顏斐對他們刮目相看，“以前是小看你們了。”
姝窈打著馬虎眼笑著，並不是很願意接話。
她宛了一眼謝霽，他今天異常沈默。
四人回去的時候，謝霽望了眼那塊碑，眸光浮浮沈沈，在姝窈呼喚下收回。
顏斐打下姝窈又想伸去摸彼岸花的不安手，視線在兩人擺動：“你們是打算先尋找高人呢，還是先找解咒印的法子。”
姝窈這才想起來，她昨天意氣之後，還和顏斐抱怨了半天。
她瞥了謝霽一眼，硬著頭皮：“我……一向有始有終。”
三人視線轉到了謝霽，他沈默了片刻，開口：“高人已知，咒印不知，先尋已知。”
九層獄王身為神職，私自用禁藥，造成冥府大亂，亡靈異動，且用私職謀權傳給子嗣，皆為大罪。
後續事務都交給了顏斐處理，她一時忙了起來，抽不出身去助姝窈尋那高人。
只得在堆積公文裏，飄出抱歉的嗓音：“找人還得你們親自找，更有誠意些。只得告訴你們，道香高人是九重天的古神，退隱在冥界，他德高望重，我們是無權支配他。”
姝窈垂著眼尾，趴在桌子上，像個委屈的小貓：“顏斐，你這些都是廢話，你直接告訴我他所在之地，我們親自登門拜訪。”
顏斐探出腦袋：“蓉臺不是無事，他也來過通靈城，對此很熟。”
“他——”姝窈咬著嘴唇若有所思，也是，蓉臺這人最好欺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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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臺信誓旦旦，氣喘籲籲，對天發誓：“我保證，這個，一定，是那老頭的地盤。”
姝窈手撐著膝蓋，望著百丈高的石階，欲哭無淚。
“好想用靈力呀！！”
蓉臺胸腔起伏，很久才回了她的話：“為了能討他歡心，我們還是心誠點吧。”
謝霽繞過擋路二人，面無表情上了臺階。
姝窈像個炸毛刺猬，手惡狠狠指著謝霽的後背，無緣無故開罵：“這麽寬大的臺階，非得從我們眼皮底下過去？！”
謝霽駐足，淡淡看了她一眼：“你體力很差。”
姝窈面色鐵青：“謝謝，你體力很好。”
走走停停中，姝窈每次都看到，謝霽在拐角休息庭閑坐良久，等他們上來，又健步如飛，循環既往。
姝窈腳趾磨得生疼，若不是看到謝霽一次坡腳走路，差點以為反彈系統失效了。
她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，她絕對不會和謝霽成婚的理由。
姝窈拖拽著蓉臺，兩人相互扶持中，終於迎來了終點，正要喜極而泣時，一個人突然被甩了出來，從臺階頂端滑落，最終停在三人下方的拐角處。
姝窈揚起嘴角，對蓉臺挑了下眉：“蓉臺兄，這一幕熟悉嗎？”
蓉臺黑著臉怒瞪她。
千階宮終於露出了真容。
和從山麓向上望的俯視感壓迫不同，平視著千階宮，才知那種壓迫感不是高度造成的，山風浩蕩，且松柏郁郁，一派幽靜、肅穆之氣。
蕩滌靈魂中，才知時光是如此悠長。
偌大的門庭下，有一約莫十二三歲的小生，在清掃落葉。
姝窈向前，合十躬身：“小兄弟，請問道香高人在此處嗎？”
“不在。”小南沒有擡頭，依舊認真掃落葉。
每天都會有很多人，前來拜訪，此個回答都成了條件反射。
“小兄弟，我們真找高人有重要事情，麻煩你通報一下。”姝窈幹咳一聲，又拉下臉。
“姐姐。”小南露出稚氣的小虎牙，用最無害的小臉說著最狠的話，“剛才那個人你看到了吧，若你再廢話，你身後那兩個人，也會如此。”
“還有這好事？”姝窈若有所思，躍躍欲試。
蓉臺拉住要沖動的姝窈：“冷靜，你還真想這麽幹呀？”
姝窈垂下的睫毛猛然顫動，嘴角含了一絲狡黠，一張一合：“自然不是。”
遂手猝然拍在蓉臺的胸口上，他來不及反應，下一秒向小南撲來。
小南接掌抵住他的後背，風吹散他的須毛，畢竟是小孩，喜怒哀樂都顯在臉上，他伸出掃帚向他橫去。
還好蓉臺反應快，才沒得破相。他眼神在兩人來回飄蕩，心中郁悶升級。
小南哪肯放過他，掃了一早上的地就很煩，他握緊掃帚，深吸一口氣，繃緊嘴巴向他奔來，在最近處，雙手握緊把手就是一頓亂捶，搞得蓉臺四處逃竄，還要不停喊冤。
姝窈得逞，拉著謝霽跑進了宮裏。
蓉臺指著兩人背影：“小鬼，你倒是去攔著他們呢？”
小南最討厭“小鬼”這個稱呼，像脫韁的野馬，甩手掃帚追緊他。
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，蓉臺無奈，只得陪他練習，消失突現，告訴他出招不對，力道太小。
千階宮太大了，整個青綠色的石墻圍住半個山頭，姝窈一時不知道從哪裏找起。
她趴在墻頭，懟了懟謝霽的胳膊，小聲抱怨：“我們這要找到猴年馬月？”
她的碎發拂過謝霽的臉龐，他有些微癢，皺著眉神色奇怪地盯著她。
“你傻了？”姝窈壓著聲音，靠近審疑端詳著他的臉。
清風剛好，徐徐吹來，加重了謝霽的呼吸。
正在此時，有一男子嗓音帶著飛鏢冷峻拋來。
“何人擅闖千階宮？”
謝霽單手摟住姝窈細腰，另一只手精準接住飛鏢，兩人穩穩落地。
飛鏢所帶的靈力，猛然被擋住，形成的氣波將周圍的落葉掀飛。
姝窈才看清楚面前的人，身著淺藍色的刺繡長袍，頭發束著白色錦帶，如山中走來的清雋書生，孤拔直立望著二人。
待文倦定睛看清楚姝窈，頷首一笑，微微抱歉：“原來是位姑娘，不好意思，先前冒犯了。”
姝窈怔了一下，接話：“是我們擅闖，才是冒犯。”
“姑娘前來，所為何事？”
姝窈：“我們找高人有要事商討。”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全然將謝霽丟在別處。
文倦恍然，嗓音溫涼：“原來是找我師父，他先前去了黑市，還未歸。”
“未歸？”姝窈疑惑，“黑市已經被毀，公子不知道嗎？”
“這個，還未聽說。既然黑市毀了，師父可能去了其他地方。他很少長待千階宮，”文倦擡手之間，都散發著俊逸，“這樣，姑娘跟我前來，我將師父老人家的各個去處畫給你，你好去搜尋。”
謝霽扯住要動身的姝窈，未走。
一把飛刃向他們氣勢沖沖刺來。
謝霽剛要出手，文倦一個反手，那飛刃被折回，啪穿進樹裏。
文倦清冷且淩厲：“師妹，莫要傷了貴客。”
貴客？怎麽我一個翻墻而入的人，還成了貴客？
來無影去無蹤的師妹，不知何時拔走了劍離開了。
文倦轉身對姝窈笑了笑：“姑娘莫怪，我看落日西斜，姑娘要不要在此吃頓飯？”
“多謝，不必了。”姝窈也客氣回覆。
再這麽說下去，她會更不好意思的。
謝霽眸裏盛著冰，滿含敵意地睨著他。
文倦很快在地圖標出去處，指著其中格外紅的點：“你可以先去這個地方，我以往要找師父他老人家的時候，十次有五次可在此處找到。”
姝窈感激涕零：“多謝兄弟。”
“莫要客氣，姑娘無事可以來千階宮坐坐。”
謝霽扯過地圖，別在了兩人中間，拉姝窈走了。
千階宮很大，但人很少，鮮有人走動，他們從側門而出。
謝霽突然背過身子，對姝窈說：“上來。”
“嗯？”姝窈壓著雀躍的嘴角，“你要背我下去？”
謝霽冷冷：“嗯。”
姝窈嘴裏說著不好意思，但怕他反悔，敏捷跳上他的背，摟住他的脖子。
咯咯笑了起來，甚是欣慰：“阿霽，你終於明白了，我舒服了，你就舒服了。”
謝霽沒搭理他，只想得文倦那殷勤的模樣，心裏就悶悶的。
兩人撇下蓉臺，下了山。
通靈城的街道，晚上是百鬼游行。
各色各樣的鬼怪跟在鬼王身後。
盞盞燈籠懸掛街口，銀花火樹，如天上浩瀚繁星。
帳幔飛舞，流光溢彩的繁華夜色，好一番熱鬧。
這種時候，街上禁閉店門，待百鬼走後才開。
蕓蕓鬼怪之中，有兩人格格不入，逆流而行。
謝霽本想順勢帶姝窈飛到那地方。
但被姝窈東西不分的指揮搞混了方向，兩人這才走路前行。
鬼頭竄行，本應該回避，但兩人如初生牛犢一頭鉆進。
等謝霽已然鉆出來時，本跟在他身後的姝窈，沒了影子。
人山人海，喧鬧四起，無從找起。
謝霽靜下心感知自己，不暈，不恐懼，沒有刺痛也無異樣的身體，本該放下心來，但他卻不安。
那種不見姝窈在視線範圍，心躁動不安。
此前從未有一種感覺。
像淺嘗了禁忌果，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他蹙緊眉，又擠進鬼流，沿路返回，沒有。
心就像萬千螞蟻亂竄，他立在流叢，目光一沈，騰風而立在了一座轎上，嚇得色鬼花容失色：“公……子，有何事？”
謝霽沒理她，站在高處向下面掃視，還是沒有。
他跳下轎子，大喊姝窈的名字，撥開鬼群。本有序穿行的群流，被謝霽擠亂。
他額頭逐漸掛上密密細汗，那種茫然無措的模樣惹得眾鬼側頭。
色鬼晃著酒釀，撇下嘴角，唾棄且得意地“嘁”了一聲。
若真是魔頭，怎麽會慌成這樣。
在人群推搡中，謝霽停了動作。
他眸子失去焦距，某種信念在被滿滿侵蝕。
這時候，一聲清脆且歡愉的女聲，在路對邊響起。
少女活潑嬌俏蹦跳著，頭上掛著紅色的吉祥貓耳帽，向他大力擺手。
在流動的鬼叢，世界突然安靜了，只有有力跳動的心臟。
一種失而覆得的奇怪感覺，在謝霽心裏匯聚。
正踮起腳，提著剛買到的兔子燈籠，向對面的謝霽揮舞著手的姝窈，怔住了，她真真切切聽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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